【复问】一日四餐
又名：我的黑道煮夫老板
白开水日常向
OOC属于我，他们属于原作及彼此
summer：成功人士Mr.WU，放下身段，为人洗手作羹汤。但后者反射弧可绕地球一圈，完全没感受到其中深意，甚至要求加餐。
李问下楼的时候，桌上摆着一碗银耳红枣羹，阳光照过来泛出淡黄色的好看光泽。
“起来了就赶紧吃，吃完赶紧开工。”
吴复生眼皮都不抬，坐在餐厅的沙发上，手里摊着一份报纸。李问没吱声，缩着脖子快步下楼。这几天都起晚了，鑫叔早就在厂子忙活开，华女也出去办事，就他一个像闲人一样睡到早上十点。
虽说行当不合法，但李问还是无端生出一点愧疚感，就像写字楼的白领迟到被老板抓包那样。
银耳红枣羹温度适宜，银耳被熬出胶质感，又不至黏拟腻，红枣软透，嚼起来有扎实的甜味，和羹汤一起喝下去味道刚好，很适合初秋早晨来一碗。李问喝得很快，直接把碗端起来。
“旁边还有两块萝卜糕，一起吃掉，凉了就自己热。”
吴复生抖开一份新报纸，“真是的，现在媒体搞什么，写的东西越来越差。”
李问没接话，夹起一块萝卜糕就往嘴里塞，入口后才发现刚好吃。一模碟子边，还有余热。显然是吴复生听到他起床动静，三分钟前给他煎好的。李问心头一热，又生出几分愧疚来。他看向吴复生，末了，眼睛又垂下来，大口小口把早饭吃掉，胡乱抹了嘴，急匆匆就要往厂子跑。
“赶什么？富兰克林又不会飞了。”
李问僵在原地，顿了好一会才转过身，对吴复生小声说了句，“谢谢。”
吴复生终于把报纸拿开，露出那张俊朗的脸，“谢什么？”
“早饭。。。很好吃。”
“嗯，还有呢？”
“还有。。。”李问一时噎住，不知如何作答，手指在裤缝那捏来捏去，“我会努力画的。”
吴复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脸上表情叫李问看不懂，然后又把报纸摊开挡住自己，“最近天气干，很容易上火，给你们煮了点凉茶，带一罐去。”
“哦。。。谢谢。”
话刚出口，李问就觉得自己实在不会说话，明明是感谢的话语，也说得这般干瘪瘪，连称谓都不带。又不知如何补救，而且吴复生也没继续哈拉的意思，只好抱着那罐凉茶快步回到富兰克林边上。
李问没看到，报纸后头的吴复生表情更复杂。想笑又有股火憋着的样子，嘴角拧巴得厉害。
开始工作后，李问很快就把这点小插曲放在脑后，完全投入到画板上。鑫叔喊了他两次都没听着，最后还是鑫叔直接把水杯递到面前，李问才一副呆怔怔的样子把笔停下。
“少爷叫你喝的茶，都凉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
他手随意在大腿上一抹，接过那杯凉茶，咕咚咕咚一口气下肚。鑫叔在边上看得直摇头，连连叹气。
“渴成这样也不知道喝水，不知道还以为我刻薄你啊。”
李问拿手背擦擦嘴角，笑得眉眼一弯，“怎会，鑫叔是好人。”
“好人？好人有做这个的？”
“总是要吃饭嘛。”
李问把杯子放下，又转向富兰克林。他不太想谈这个，虽然是上了贼船，但发现大家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。犯法是真，但退一万步说也是凭本事吃饭，比在温哥华画假画好多了。
鑫叔晓得他那点想法，也不强迫，默默给李问又到了一杯。
“喏，凉茶呢还是要温一点喝才好，冷了喝伤胃。”
“嗯。”
“少爷真的是很疼你啊，细仔。”
“嗯。”
李问心无旁骛，眼睛紧紧盯着那些线条，他下笔追求精准，没留一点注意给身边，自然也不知鑫叔在说什么。
“给你做早饭，还熬凉茶给你喝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看他女人都没那么好运气。”
“嗯。”
“细仔啊。”
“嗯。”
鑫叔一时无语，叹气道，“茶要凉了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
李问全神贯注，到头来也没管那杯冷掉的凉茶。鑫叔看他这般专心，也不好再多言语，便一起认真干活。厂房里除了笔与纸张的摩挲声，再听不到第二个声响。
中午的时候，吴复生走进来，瞧见两位师傅都在用功，本想过会再叫他们吃饭。却瞥见李问边上那杯凉茶放着，一口没动。
“阿问，茶都凉了。”
李问抬头瞧见吴复生进来，随手推了下眼镜，另一手拿起早就凉透的凉茶，脖子一昂，咕咚咕咚一饮而尽。鑫叔和吴复生交换了个眼神，李问正昂脖子喝水没见到他们复杂的眼神。
“你这样喝，好东西也是没用。本来是滋阴败火的就性凉，待会胃疼可别叫。”
李问拿着空杯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，有点尴尬地揉揉鼻尖。吴复生看不得他这种畏缩样，想再说点什么又作罢，话到嘴边却成了，“走吧，一起去吃个饭，都两点多了，肚子不饿啊？”
他这才觉得肚子里除了两杯水什么都没，十点吃的那些早就消耗干净了。李问看向鑫叔，对方已经起身然后晃悠悠地朝门口走去了。李问把眼镜一摘，小碎步跟上去。吴复生快步上去，一把抓住他胳膊，“干嘛，嫌我凉茶熬得不好喝？”
“不是，”李问连连摇头，“甜甜的，很好喝，不苦。比市面的好喝。”
吴复生很是受用，松开他胳膊，“等下把那些都到了，下午不要喝那么凉的东西。”
“还有半罐，太浪费了，我胃很好的，不怕。”
“啧，”吴复生又一股火腾起来，在李问面前他特别容易发火，“别这么小家子气好不好，半罐茶而已。”
“可是你难得煮的。。。”
李问没说下去，吴复生盯着他看，越逼越近，李问被看得不知所措，眼睛都不知往哪放。吴复生反而笑起来，“那我后天煮，你趁着温喝掉，就不浪费了。”
李问不习惯他逼这么近，就跟着一个劲点头，像个遇到老师的小学生似的。吴复生退后半步，大手一挥，催他赶紧去吃饭。
中午吃的是烧腊，不是吴复生做的，对面华人餐馆叫的外卖。吴复生盯着那盘勾芡过的烧肉，兴趣缺缺。但看李问一直埋头扒饭，将信将疑地夹了一筷子，刚入口就失望了。
“又甜又油，皮都不脆，肉又柴。”
鑫叔笑笑，“外面叫的菜当然不能跟少爷手艺比了。再说，中国菜传到西方都改良过的，迎合外国人口味嘛。”
“鬼佬的口味真差。”吴复生强行把那块烧肉咽下去，看李问还在夹菜，忍不住说道，“阿问，不要勉强啦。”
李问又给自己夹了点青菜，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说，“还好，我习惯了。菜也还算新鲜，不会太难吃。”
吴复生又有点生气，但在这儿发火实在很奇怪。虽然脾气不好，但基本涵养吴复生还是有的。他随意喝点汤，又吃了几块烧肉，拿青菜配饭，勉勉强强把一碗白饭吃掉。
“要不少爷晚上露一手？”
鑫叔有意撺掇吴复生做饭，给李问眼神示意。李问手里还端着碗，看看鑫叔又看看吴复生，不知该怎么打配合。其实他也想叫吴复生做饭，虽然只吃过三次，手艺真得令人难忘。
“好，晚上做葱烧排骨和豉油蒸鱼，再炒个滑蛋叉烧。阿问下午陪我出去买菜。”
“嗯？”
“干嘛，我买这么多人的菜，你帮忙提不行？”
“好。”
其实李问很少跑市场，他一般都直接去超市买速冻的。特别穷的时候，他就靠土豆和冷冻玉米粒、冷冻豌豆，拌成沙拉吃。一大包冷冻玉米粒可以吃一礼拜。
今天跟吴复生出来买菜，倒是叫李问看眼界了。本以为像吴复生这样的人，讲究，买东西肯定去高档市场。没想到他却带着李问，一头扎进七拐八弯的华人市场。鸡鸭鹅，一笼一笼堆在一起臭烘烘的，杀鱼的血水流到路上来，腥得要命。
李问被熏得难受，看吴复生倒是乐在其中，什么摊位在哪，哪家获新鲜便宜，全部清清楚楚。如果他不是穿着三件套，踩着一双手工皮鞋的话，倒是不显得那么怪异。
吴复生蹲在摊位前挑鱼，李问嫌弃那股鱼腥，还是跟着蹲下来。他不会挑鱼，就看吴复生挑，屏着呼吸看。翻来覆去，最终选了三只，“老板，称头要够啊。”
“放心，去那个公平秤量，保证斤两够。”
李问见他终于买好，心里暗松口气，一下站起来，谁料吴复生又蹲下去。
“虾怎么卖啊？便宜点好了，你看我都买你三条鱼，这个点都没人啊。”
“好好好，八折优惠给你。”
“才八折啊，你一看就是从早卖到现在，鱼虾都不是很新鲜了。再便宜点，这些我全买了，你也好回家，是不是？”
“有没搞错啊，大佬？我价很便宜了，这个市场没比我便宜的了。”
“不要争了，一口价，你卖完好回家，不然虾死了明天更难卖。”
“好好好。。。”
李问目瞪口呆看着吴复生和鱼贩讨价还价，本以为他是买东西很潇洒的男人，没想到论起精明，和阿婆阿姨比一点也不差。买好鱼，吴复生又拉李问去看青菜，一番唇枪舌战之后，拿下两颗白菜和一捆青葱，还绕了一头蒜。
“干嘛？没见过男人买菜啊？”
吴复生提着一大兜子鱼虾走在前面，李问手里只有轻飘飘的一点蔬菜。他有点过意不去，跟上去，拉过吴复生手里的袋子，“我拎一点吧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吴复生看上去心情很好，眼角笑出好看的细纹，“要是手拉伤了，明天连笔都拿不稳。”
李问又没话说，吴复生每次都让他没话说。他低着头，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。
“快点！再晚人家干果店就要关了。”
“还要买干果啊？”
“你刚进来的时候，不是一直盯着人家店头的白果看？想喝甜汤是不是？”
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，吴复生总能猜到李问想要什么。李问本该不惊奇了，但他还是有一点点吃惊，又有一点开心。离开家之后，很久没喝甜汤了，自己也煮不好，街边卖的也不好喝。如果吴复生肯煮，那真的是再好不过。
“傻愣在那里干嘛？不然直接回去了。”
“诶。。。”
“想不想喝？”
“想。”
李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，他其实和吴复生还没熟到能毫无顾忌地提各种要求。所以大部分时候，吴复生说什么，他便做什么，一副逆来顺受的乖巧样。没记错的话，这还是为数不多的，李问向吴复生索求东西。
“阿问要喝，我们就买。”
吴复生还是在笑，李问虽然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，但吴复生的笑让李问跟着心情好起来。
等他们回去的时候，华女他们已经饿得不行。吴复生没顾上休息就张罗着做饭，李问跟着进厨房，虽然他只会切菜，切得还不太好。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儿，吴复生还是把他请出厨房了，理由还是怕他伤到手。
七点开饭，一群人像饿虎吞羊似的，半小时不到就把菜扫光。饭后，华女和四仔帮忙收拾碗筷，吴复生早早上楼去了。李问看左右帮不上忙，想了想还是溜到厂子里，继续工作。
十一点一刻，李问已经打了不知第几个哈欠，平日他其实会撑到更晚。思来想去，还是回去睡觉。结果他在厂房外碰到了正好拎着保温盒的吴复生。
“怎么？不是想喝甜汤吗？”
李问眼睛一亮，还以为吴复生忙着做饭，就把甜汤的事忘了，至少要明天才喝得上。吴复生看他跟小孩似的，便存心要逗他，
“阿问跟孩子一样，有甜水喝就高兴。“
李问接过那罐糖水，“老板体贴嘛，做小弟的当然高兴。要不要一起喝？”
“不了，大晚上喝，我怕蛀牙。”
“谢谢。”
吴复生其实不喜欢从李问嘴里听到“谢谢”，但李问又老说，他只得叹气。
“明天还想吃什么啊？”
“菠萝油还有鱼蛋。”
吴复生只是随口一问，按往常李问是不会回答的，今天倒是态度明确。
“搞什么？你真把我当厨师了？”
“不是你要捧我当主角吗？”
这下轮到吴复生目瞪口呆，他都没想过李问会说出这种话。
没办法。
吴复生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买菜了。
